幕間物語──波羅夷空却

 《混亂、神槍手與布偶》

——某夏日祭典入口處

「真是的，十四這傢伙說在這裡集合，都這時間了人跑去哪裡了？」波羅夷摸出了放在外套口袋的手機，一邊嚼著口香糖吹出一個大大的粉紅泡泡。

「啵」泡泡吹到了一定的大小發出聲響之後炸裂，空却對這場景習以為常，努著嘴把口香糖勾回嘴巴又吧嘰吧機的咀嚼了起來，手機上的時間顯示著晚上六點過了八分，而邀自己來的隊友卻是還沒出現。

入口處的人潮還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視線一掃卻是沒看見那應該很顯眼的人影，波羅夷戳了戳手機，發去一條訊息問他人在哪裡。

「空却先生！抱歉久等了！」沒等到去訊那頭的回覆，卻是先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十四一邊揮著手衝了過來，空却按滅了手上的螢幕，卻是在湊近時握起拳頭敲了他一下。

「嗚哇！髮型會亂掉的啦空却先生！」十四卻是從他的拳下逃走了，一邊用手虛虛護著頭，空却這才發現他把長髮盤了起來，看樣子還精心挑選過適合搭配浴衣的髮型。

和一如既往穿著無袖作務服只是換了件外套的空却不同，十四看上去還特別認真的挑了浴衣的款式，連帶著全身的造型都考慮了進去。

「嘖，今天就先放過你吧。」空却放下了手，往十四身後掃了掃，目光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另個隊友。 

「啊！獄先生的話，他說要晚一點才能過來，說這附近交通現在太混亂，他討厭被塞在市中心所以說等下到了給我們打電話。」十四像是看出了空却的疑惑，主動解釋到。

 雖然十四這樣說，但空却不自覺地開始想像，那個鐵公雞無非是又說著我討厭的東西有兩個，一個是下班之後擁擠的市中心，一個是什麼什麼的。掏了掏耳朵想把那具現化的語音趕出腦袋，卻看見十四緊張地盯著自己看。

「看什麼啊你！走了去買票！」空却伸手拍了下他額頭，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連一個眼神也沒拋給他。

「等等我啊空却先生！」

——祭典上

        「空却先生！我想吃這個！」波羅夷今天不知道第幾次回頭，看見一個一邊吃一邊還在觀望美食的人影，嘴角還有剛剛吃章魚燒沾上的褐色醬汁，眼睛卻是望著攤位上，被祭典黃色燈光照射得散發誘人光彩的蘋果糖。

        「先把手上的東西先吃完再買啊！你可知道，凡事皆有因果，浪費衣食者，則果報是為往生得貧困飢餓之苦。」空却一邊吃著手上藍色的刨冰，一邊看著十四像隻倉鼠一樣往自己嘴裡放食物，一雙眼閃亮亮的盯著下個想要征服的對象。

        「小僧在講你還在分心看什麼香蕉巧克力！」空却看不下去伸手往他頭上拍了下去，十四想要護住腦袋手上卻是左手炒麵右手剛剛釣上來的水球毫無招架之力，原先以為會是劇痛，卻只是被打歪了頭上天狗面具。

        「算了，今天是祭典，就先這麼放過你吧。」空却無奈地彎了彎嘴角，挖了一口冰往嘴裡送消去夏日的暑氣。

        「空却先生，要吃一口炒麵嗎？」十四咀嚼了幾口把章魚燒吞進嘴裡，用筷子夾著炒麵，正準備吃下時卻想了想，往空却那邊遞了遞。

        熱騰騰的炒麵雖然過了一段時間，掀起蓋子時卻還是冒著白煙，原先黃色的麵體在炒的過程中裹上了香濃的醬汁，褐色的外觀看了就讓人食指大動，切的不會過於細碎的高麗菜和紅蘿蔔點綴在其中，上頭還撒上了海苔粉和切碎的紅薑。

        空却湊了過去，看了看十四，又看了看炒麵，伸手接過筷子就夾了一大口往嘴裡放——

        ——「空却先生把我的豬肉都吃掉了……」十四看看炒麵，再看看空却泛著油光的嘴唇，再看了看炒麵，哇的一聲差點要哭出來。

        「乖，專心吃麵。」空却一筷子往他嘴裡塞，十四人雖然沒嗆到，卻也被確實的堵上了嘴巴。

        空却轉過頭往前又晃了幾步，卻感覺到自己的口袋震動了起來，掏出了好久沒動靜的手機，發現是消失已久的隊友打來的電話。

        「鐵公雞律師你在哪裡了？要跳舞了你怎麼還沒出現？」空却一邊講著電話一邊往前踱步，卻沒注意到後面有人掉了隊。

        「別說了這裏人也太多，我在入口處還在買票，你們在哪了？」電話那頭的天國獄背景聲和這裡的吵雜度相差不遠，還能聽見他拿找零的銅板放進錢包時撞擊的聲響。

        「早就到看不到入口處的地方啦！進來的時候順便幫我買個飲料吧！我渴了。」空却理所當然地從遲到的大人身上試圖榨取用微薄小錢換來的冰涼飲料，並在對方討價還價的同時果斷地掛掉電話。

        但祭典就是這樣，人來人往的，一不小心剛剛還在身邊的人就突然不見了，空却就是這樣。一回頭發現十四已經不在自己身後，表情瞬間變得有點僵，他可沒忘記上次約在名古屋車站時光是個金時鐘集合他都能迷路，不快把人找回來等等獄知道怕不是要完蛋。

        循著來時路去找，空却在一個射擊遊戲攤旁找到了十四，高大的隊友拿著一柄木槍，瞇著一邊眼睛像是在瞄準，然後——

        「啵」

        射出的軟木塞擊在底部的木板上，最近的獎品是十五公分外的遊戲光碟，好似被那射出的風帶得晃了兩下，卻還是站直著身子。

        「哎呀！又是謝謝惠顧呢，帥哥你要不要再來一發看看？說不定就能中獎喔！」老闆叼著竹籤，笑嘻嘻地收走了十四手上的槍，順手撿起剛剛射出的軟木塞，等等還能再利用一下。

        十四看了看自己剛剛射出的位子，和想要的那個端坐在最上面的豬玩偶，那個像阿曼達一樣可愛的臉像是在呼喚著自己，可是自己已經試了好幾次……

        「喂！十四，你怎麼在這裡？」空却湊了過來，看了下架子便找到了答案，最上面的玩偶長得和十四愛不釋手的玩偶有幾分相似，只是尺寸大上了不少。

        「你想要那個？」空却看他不是很敢說的低下了頭，便知道是自己猜中了，問了下老闆剛剛十四試了幾發，得到答案之後更確信十四很想要這個大玩偶豬。

        「老闆，這個多少錢能玩一次。」空却開了片口香糖，放入口中又咀嚼了起來，得到答案之後掏出了自己……旁邊的十四的錢包，爽快的付了錢拿槍。

        「十四，你先幫我拿著這個。」把手上幾乎融到只剩藍色色素加水的杯子給了十四，空却握起槍擊中精神，視線，瞄準頭和玩偶連成一線，角度微微往上調，然後——

        射出的軟木塞擊中了玩偶，玩偶卻只是被打的往後退了點，卻因為木板的寬度沒有掉下去，老闆笑笑的收走了槍，邊說要掉下來才算數。

        空却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看了下那隻沉穩的大豬，再看了下一臉期待的十四，嚼了嚼口香糖卻是從自己錢包裡掏出了錢來。

        槍第二次被交到手裡，他冷靜的看了下，打中玩偶本身直接掉下來，以衝擊力來說有點困難，只能去考慮重心問題……

        空却安靜了好一陣子，架起槍的姿勢停了老久都沒有動靜，十四聽得見他嚼口香糖的聲音，看見他瞇起眼，吹出了個粉色的泡泡——

        ——「啵」泡泡破了的同時板機也被扣動，十四轉過頭去那隻小豬已經墜下木架，空却一臉沒事的樣子把槍還了回去，接過老闆送來的布偶。

        十四只感覺懷裡一重，低頭一看就是衝著自己笑的小豬布偶，而打到了布偶的人卻已經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謝謝空却先生！空却先生是最好的師傅！」十四一邊興奮地讓手中的小豬揮了揮蹄子，一邊趕上空却的腳步。

        「嘖……你啊！」見到趕上來的十四，閃亮亮的眼神已沒有了最初被獄帶來找自己時的畏縮模樣，他也沒打算管十四等等會不會追著自己說弄亂髮型，就身上了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頭髮。

        「走啦！去看無良律師迷路去哪了！我還等著看他跳盂蘭盆舞呢，一定很好笑，錄個影大概還能拐到他不少錢。」

        夏日的祭典上，男孩們的話語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身影消失在人群裡，染上了夏日特有的風采。

作者：あずき

繪者：町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