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物語──碧棺左馬刻

《Popsicle Crisis》

事務所的冷氣壞了。

 

 

聽來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在夏季可是讓人如臨大敵。蒸騰的熱度在空氣中仿若三溫暖；遙遠柏油路上的號誌，因薄薄的海市蜃樓而扭曲變形；就連停駐路旁的汽車的引擎蓋，都變成能夠煎出一份早餐的炙熱鐵板。

 

儘管已經打開所有窗戶，吹進的卻都是暖風而無法增添涼爽的感受。獨自一人的碧棺左馬刻重重地把沒作用的遙控器摔至地面，無辜的電池發出落地的輕響，淒涼地滾至一旁。銀髮的男人也知道這般發洩怒氣不能解決問題，但不做點什麼的話總覺得會更想大肆破壞，他佇立著望向支離破碎的遙控器，最後還是嘖了一聲，默默將其撿起並裝回電池。

 

已經叫下面的人去聯繫熟識的冷氣師傅，但或許是剛進入夏天的緣故，師傅們似乎都很忙碌而沒辦法馬上趕過來。左馬刻伸手抹去額頭微微沁出的薄汗，想先去附近的店家吹冷氣打發時間－－特地來事務所一趟卻什麼都沒做只是白白受熱，總覺得有些不甘心，走往門口的腳尖方向一轉來到冰箱前，打算先找罐飲料解解熱。

 

「嘖，連個喝的都沒有……」

 

最近MTC的三人比較少在此處聚會，左馬刻手上有不少橫濱地區的事務正進行；銃兔的工作正值暑假的繁忙期；理鶯剛入夏就表示要把營地更換到水源附近，默默上山去了。許久沒有人開伙的廚房乾淨到缺乏生活感，冰箱裡也只有搬家中的理鶯暫放的奇怪山菜或肉製品，銀髮男人放棄地關起冰箱門，不抱期待的打開冷凍庫碰碰運氣。

 

沒想到，除了些囤積已久的冷凍食品外，架上居然有幾支冰棒。雖然包裝上沒寫明口味，但透過透明的袋子看來是鮮豔的桃紅色。儘管不是自己的東西，但現在是非常時期，稍後去便利商店補買幾支冰進去就行。

 

平時也不愛吃甜食或是點心，但在這種讓人暴躁的溫度下稍稍能了解那些吵著要吃冰淇淋的孩子們的心情，橫濱的年輕黑道撕開塑膠袋，一口含進冰涼的救贖，瞬間融化在唇齒間的凍寒與水果氣味讓人精神一振。因為意外的美味，在完食之前隨手撈起包裝想瞧幾眼，卻見透明的袋子上什麼資訊都沒寫－－如果是市售的商品一定會有相關資訊，該不會幫裡哪個成員的家人手製品被自己擅自吃掉了吧？

 

碧棺左馬刻因這意外的狀況感到有些緊張，畢竟冰棒吃了也不能擺回當作沒這回事，要是被小弟們發現大哥偷吃了自己暫放的食物，身為若頭的臉更是不知道該擺哪去，殘下的空蕩蕩冰棒棍更提醒了這個事實－－就在他想放棄思考無解的問題，等有人來討回再處理時，大門卻突然開了。木棍還拿在手上、懷抱做了虧心事的些許罪惡感，銀髮男人裝做若無其事地回頭。

 

「好熱……喔？左馬刻，你在啊？」

「唷，左馬刻。看來冷氣出問題了吧，小官前幾天就發現機器的聲音有點古怪。」

 

走進來的是MTC的兩位隊友，見是熟悉的人他鬆了口氣。

 

「對，而且師傅好像要下午才能過來，我想先去其他地方等。說起來你們怎麼來了？」

「我今天跑外勤，剛好到附近要找人確認暑期的工作，但他們長官還在會議中，原本想來事務所吹個冷氣休息一會兒，沒想到……」

「小官的河邊營地搬遷完成，想來拿暫放在冰箱的食材。」

「喔，對，理鶯你的東西都還在裡面，嗯？等等……」

 

一個方才未設想到的假設閃過腦海，碧棺左馬刻遲疑地舉起手上的木棍。

 

「喂，理鶯，這……這個也是你的嗎？」

「嗯？左馬刻先品嚐了啊，小官原本就是想做來讓你跟銃兔試試的，味道怎麼樣？」

「喔喔，還不錯啊……什麼啊，原來是你的，還以為我吃了哪個小弟的東西。這是什麼山上的苺果嗎？」

「苺果？不是的，是一種專吃果實與草葉的昆蟲喔。」

「昆……蟲？」

 

入間銃兔摀住嘴巴轉過身去，而吃下黑暗冰棒的橫濱隊長一臉慘白。

 

「小官也是無意間發現的，雖然生吃的滋味也不錯，但絞碎之後加入料理風味更特別，比起一般的水果有更豐富的味覺層次，正好也夏天了，就想說做個簡單的甜品試試……」

「好、好了，我已經很了解……」

「營地廚房也擺設完成了，不如今天大家就來我這吃飯吧。我用冰箱那些材料做一頓豐盛的給你們吃，夏天更要多補充流失的養分。」

 

事情怎麼會又發展至此？看起來身體非常不適的入間銃兔速速撈起手機，說著上面的人在找他，晚上也有聚餐所以先行告辭。不理會左馬刻的聲聲呼喚，留他一人面對說起野炊料理、湛藍的眼睛便閃閃發光的前軍人。

 

「怎麼樣？左馬刻，很久沒聚聚了吧，晚上的河邊很涼快喔，沒有空調也無所謂。」

「這個、呃……」

 

面對隊友熱情的追問，碧棺左馬刻一邊咒罵著總是臨陣脫逃的另一位隊友，一邊在腦內想著一百種不要共進晚餐的藉口，明明是冷氣故障的悶熱空間，該是身經百戰的橫濱黑道卻感受到冷汗在背後淌流。

 

看來偷吃一支冰棒的代價，可比他原本想像的還要大得多了。

作者：歿子

繪者：北沢